太美味了!感受到宝笔下的萨麦尔身上破碎又灼烧的美感…既一无所有,一无所知,又在梦的最深处拼命寻找着忘记的过去…最后对兄妹的解读也好棒,现在和过去,开端和结局…太感谢辰萧滴创作了!很多地方的解读和表达都很惊艳,感觉在另一个世界兄妹真正的活了过来!接受我的狂吻!!
渎神博弈论二创
wb发了,lof搬运一下
悄悄@三笙时
1.
他在坠落。
阿泽瑞尔深刻地意识到,他在坠落的时候,他看到了那双眼睛——深红色的,如同红宝石般的瑰丽,阿泽瑞尔的鼻尖甚至能嗅到铁锈般腥味的眼睛。还有它的主人,他亲爱的妹妹,也是致他成这般狼狈的罪魁祸首,银白色的月亮。
凌冽的风刮得他痛苦不堪,心脏的缺口带来的疼痛竟然不及塞拉的背叛给他的痛苦万分之一。阿泽瑞安尔伸出手,想要拽一拽冰冷的塞拉去看看自己所遭受的疼痛,以及无心的代价。
令人遗憾的是,尽管足够燃尽整个天堂的愤怒能使他找回一口气,但也不够他拽下正处于全盛时期的天使。
他注定死不瞑目。
2.
萨麦尔醒于一个冬天,据啰嗦的亚巴顿所说,捡回他的时候,连地狱常年的寒冬都覆盖不住他身上的热炎,甚至误以为他在长眠。
“呐,不能怪我,萨麦尔,如果有记录水晶,我真得让你看看,我说的没有错。”
亚巴顿打着饱嗝,他醉眼迷蒙,尾骨缠上萨麦尔的手腕,很显然已经因为酒精失去了基本的判断,“要不是我知道认识你,我还真以为你在逃避什么呢。”
亚巴顿有件事说得不错。
他确实是不想醒来,毕竟死亡是一切的终结,没有人能结束死亡,连死亡自己都不能。
萨麦尔明白这件事的时候,他已经捡回曾经当天使的名字,重新面对那段令他痛不欲生的记忆。
好在现在的阿泽瑞尔只是萨麦尔,于是这位地狱的第七人,狠狠地拍了亚巴顿的背,啐了口脏话,“亚巴顿你找抽是吧。”
他是地狱的至高者,愤怒唯一的代表。
“我能有什么害怕的。”
3.
愤怒理应无所畏惧。
地狱的恶魔为这位残忍暴力的执掌者鼓掌欢呼,天堂的天使唾弃诅咒这位违背教义的叛逆者。
唯有孤独的月亮夹在两者之间,摇摆不定。
在塞拉眼里,阿泽瑞尔怎么会背叛万能的父呢?他明明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去碰触他人的呆子,他同样是嘴上说着下次不来却偷偷看着你的别扭的傻子。
她的好哥哥,善良的死神。
没人比他有着滚烫的血,一颗盈满悲伤的心。
4.
可惜萨麦尔并不全是阿泽瑞尔。
阿泽瑞尔有的,萨麦尔依然有。阿泽瑞尔没有的,萨麦尔仍然有。怒火源自他骨血,深入他骨髓,让他仅记得仇恨。而在他错杀死的第一个人开始,阿泽瑞尔就再不能回去了。无论他怎样在深蓝色的海水里面清洗罪孽,或者为孤苦无依的孩子撑起羽翼,都逃避不了他终究还是亲手为别人带来死亡。
他突然想起,地狱里流传着一则笑话,大魔导师养了一只猫,起初为猫的不间断地死亡,预言家愤怒,悲伤,直到最后大魔导师平静地像是从未养过那只猫一样。
萨麦尔想,他何尝不是那只猫呢。
天父疼惜他时,他是天堂执掌死亡的孩子,有着表面冷漠内心柔软的妹妹,有严肃又仁慈的哥哥。天父抛弃他时,他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幻的,所谓妹妹是诸神的利刃,所谓哥哥是伪善的真理。
所谓自己,
所谓,
不过是一无所有,什么带不来,什么带不去。
5.
空空荡荡的,正如萨麦尔一直做的梦。
梦的开端,是他一直在坠落,砸到土里,像装满水的玻璃瓶,玻璃碎片是他的骨与肉,那瓶液体是他的血与泪,洒落到地的是他的不甘与怨恨。
梦也不全是噩梦,他能看到那双深红色的眼睛,好似和每次他面对镜子的眼睛一样,却处处不同,眼睛高高在上,随着他一起下坠,他们骨血连在一起,伤痛也连在一起。
然后梦境往往就在他快要看清眼睛主人的脸时暂停,令他从中醒来,面对地狱深邃的黑夜,还有一个人的空虚。
久而久之,萨麦尔就不太那么想做梦。
他开始躲在酒里,躲在欲里,躲在痛里。
在昏暗的黄灯下,摇着不同颜色的酒,醉在不同人的怀抱中,亲吻一个个的陌生人,然后自虐般享受白天的拳头,伤害。
他在享受地狱的狂欢。
醒于地狱无眠的夜。
这样的萨麦尔连亚巴顿这条疯狗都看不下去,亚巴顿的拳头击在肚子上,他抓住酒气熏熏的萨麦尔骂道:“你想死我现在就送你去死。”
萨麦尔把酒泼在亚巴顿身上,他大笑着享受亚巴顿的怒气,最后是看不得他们的酒管把他们分开。
罕见的,当天晚上,萨麦尔再一次做梦。这回能听见声音,是他拍着某人的背,拥抱着安慰道:“别怕,我是不会死去的。”
蒙在迷雾中的脸越想看清越看不清,本来无心脏却越来越痛,萨麦尔感觉自己胃翻涌的厉害,正和他接来下说的话一样,实在太残忍,“来,很快的,对准它,一眨眼,一睁眼就过去了。”
“你骗我。”无脸人的手贴在他心脏处,像是在悲伤,“都会死的。”
“对,我在骗你,没有人能躲过死亡。”萨麦尔又抱住对方,“可是你是我的归处,我的方向,我怎不会回来。”
梦中的自己在哭,更多的在笑。
就像眼前不是永久的分别,不是到来的死亡。
这种缺失的情绪折磨着萨麦尔,导致他提前挣脱梦境。
醒来后的萨麦尔摸着缺失心的地方,依旧什么都没有,不过在地狱的死神看不见的地方,湿透的痕迹代表着什么呢?
6.
可能你有心吧。
萨麦尔的人间友人说,你在不舍,你想留下,所以才会遗忘。
萨麦尔捶了一下朋友,故作凶狠地说我可是恶魔,恶魔没有心。
智者摸摸萨麦尔的头笑眯眯,他说,萨麦尔你有心啊,若没有心,你是不会记得每次给我带这些新奇的东西的。
那是习惯,萨麦尔反驳道,老东西,我只是觉得你太孤单,看不到我看到的东西。不是,不是因为觉得你像谁。
“那像谁呢。”
面对着友人的问题,萨麦尔自嘲道:“不知道,我早忘了。”
是的,他已忘却。
忘却他初次窥见生物死亡哭泣的样子;
忘记牵着塞拉小小的手时内心的喜悦;
他把他的月亮留在了天上,
把牵挂,他哪里有牵挂。
6.
萨麦尔深刻意识到牵挂的时候,他已经与亲爱的妹妹进行深刻的拳脚交流。要是以前的阿泽瑞尔定会笑着调戏塞拉,称这种行为为家暴。真当拳拳到肉时,他才觉得要命得疼。塞拉没留手,他也没顾及对方是他妹妹,到没了力气,两人连兽性的撕咬都用着,最后躺在粗砺的土地上。
萨麦尔有些想哭,地狱的死神哪里有眼泪,正如他空荡荡的身躯。尽管愤怒填补了心脏残缺带来的空虚,伤害又平息熊熊燃烧的大火,可喉咙里漫出的呜咽像是水,更像是泥。漆黑肮脏从下水道里泛着腥臭味的泥,抑或漫过头埋过身的血。
许是有人想要给他擦去这身污垢,阿泽瑞尔错愕于偏过他脖子的利刃,相似的红瞳垂下泪来,而塞拉抓着他的衣领。
必死的梦走向另一种结局,拼图终于拼上最后一环,他想起那个梦,梦镜和现实重叠。
塞拉的存在提醒着他,他的来历,他的出生。
但手中的血提醒着萨麦尔,他的现在,他的过错。
萨麦尔突然渴望一个拥抱,让他背过身的吻。
一个冰凉,不失温柔的吻。
塞拉轻轻地拭去他的泪,正如他每次从人间回到天堂带回礼物,即便塞拉再不情愿都会别在发间。
塞拉离他如此之近,近到能看到那双代表着血缘的眼睛,他能想到是他牵着她走,他看着塞拉从一个没他半高的孩子,长成如今和他般高的人。
是他教会她喊哥哥,教会她笑容,
也是他教会她悲伤,教会她坚强。
她是他的影子,是他的月亮,是他的承诺。
噢,他怎么能忘记如此重要的事情。
因此他低下头转身去抱他的月亮。
那一刻,他想天堂也好,地狱也好,都不能阻止他离开,去到塞拉身边。